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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韩愈的《师说》,总让人不禁思考:儒家师道传统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演变?从孔子"有教无类"的开放精神,到后来"天地君亲师"的等级固化,这条道路走得并不平坦。记得我曾在曲阜孔庙看到一块明代石碑,上面刻着"师道尊严"四个大字,那种庄严肃穆的氛围,与韩愈笔下"群聚而笑之"的士大夫形象形成鲜明对比,这种反差恰恰折射出师道传统的复杂变迁。
从"三人行必有我师"到"师道尊严"
孔子时代的师道关系其实相当灵活,就像《论语》中记载的"不耻下问",甚至子路这样经常顶撞老师的学生也能得到悉心教导。但到了汉代"独尊儒术"后,师道开始被制度化和神圣化。东汉郑玄注经时首创"师法"概念,要求学生严格遵循老师的解释,这种学术传承方式虽然保证了经典的准确性,却也埋下了门户之见的种子。
唐代科举制度的完善进一步改变了师生关系。韩愈写《师说》时,正值士人热衷于科举应试,很多人把老师简单地视为功名阶梯,这与先秦时期"传道授业"的理想已相去甚远。有趣的是,宋代书院兴起后,朱熹等理学家试图恢复"问道"传统,白鹿洞书院的学规中就特别强调"师生问答",但这种理想化的模式在现实中往往难以持续。
师道异化与重建的循环
明清时期,师道传统出现了明显的异化。一方面,官方将孔子抬到"至圣先师"的地位,每年举行隆重的祭孔大典;另一方面,民间私塾里的老师却常常处境艰难,所谓"家有五斗粮,不当孩子王"的俗语就是明证。这种表里不一的现象,与韩愈批评的"爱其子,择师而教之;于其身也,则耻师焉"何其相似。
值得玩味的是,每当师道传统式微到极点时,总会出现重建的努力。民国时期,蔡元培执掌北大时提出"兼容并包",重新诠释了"师者"的现代内涵;抗战时期西南联大的教授们,在茅草屋里坚持学术传承,用实际行动诠释了"道之所存,师之所存"的真谛。这些历史片段提醒我们,师道传统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,它的生命力恰恰在于不断适应时代需求的自我更新。
今天重读《师说》,最打动我的不是那些铿锵有力的议论,而是结尾关于李蟠的那段朴实记录。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"不拘于时"的求学态度,或许正是师道传统最本真的模样——没有繁文缛节,不讲究身份地位,只是单纯地追求学问与真理。这种精神,在任何时代都值得珍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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