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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《桃花源记》时，我总忍不住想：陶渊明笔下那个与世隔绝的乌托邦，不正是对东晋乱世最辛辣的讽刺吗？那个"不知有汉，无论魏晋"的桃花源，恰恰折射出当时百姓对现实社会的绝望。东晋这个偏安江南的王朝，表面上延续着正统，实则早已病入膏肓——门阀士族垄断着九品中正制，寒门子弟永无出头之日；频繁的北伐消耗着国力，却不过是世家大族争权夺利的遮羞布。最讽刺的是，当北方胡骑的铁蹄踏碎西晋王朝时，南渡的士大夫们还在建康城里醉生梦死，把"清谈玄学"当作高雅时尚。
门阀政治的畸形生态
记得《世说新语》里有个细节：王导的侄子去拜访某寒门官员，主人端出茶果招待，这位王家公子竟拂袖而去——在他看来，与庶族同席本身就是耻辱。这种畸形的等级观念，在东晋可谓登峰造极。当时民间流传着"上品无寒门，下品无势族"的说法，像琅琊王氏、陈郡谢氏这样的顶级门阀，子弟出生就注定要当官，而普通百姓连读书识字都是奢望。更可怕的是，这些世家大族还掌控着大量"荫客"（依附农民），据说谢安家族的佃户就超过万人，他们不仅要缴纳重税，连人身自由都被剥夺。
有趣的是，东晋士大夫们越是沉溺清谈，民间佛教反而越发兴盛。建康城里四百八十寺的香火，与其说是信仰，不如说是乱世中百姓的精神麻醉剂。而当陶渊明写下"不足为外人道也"的结尾时，他是否也在暗示：在那个门第决定一切的时代，真正的净土永远只存在于理想之中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