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目录[隐藏]
读韩愈的《祭十二郎文》,总让人忍不住思考:唐代那些才华横溢的士人们,究竟如何在仕途与亲情之间寻找平衡?说实话,这个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。就像韩愈在文中所写的那样,"诚知其如此,虽万乘之公相,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",这种痛彻心扉的悔恨,恰恰反映了当时士人面临的普遍困境。唐代科举制度的确为寒门子弟提供了上升通道,但代价往往是长期漂泊在外,与家人聚少离多。
仕途与亲情的两难抉择
唐代士人的处境确实令人唏嘘。一方面,他们要"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",通过科举考试改变命运;另一方面,又不得不面对"父母在,不远游"的伦理约束。白居易在《琵琶行》中写到的"商人重利轻别离",某种程度上也适用于这些求仕的读书人。有意思的是,根据《新唐书》记载,唐代官员平均任职周期只有2-3年,这意味着他们几乎永远在路上。韩愈在短短几年间辗转汴州、徐州等地,这种频繁的职务变动,让维系亲情变得异常艰难。
更让人感慨的是,像韩愈这样已经功成名就的官员尚且如此,那些还在科举路上挣扎的士子们处境可想而知。杜甫"十年困长安"的经历,不正是这种困境的生动写照吗?他们为了功名背井离乡,却往往要付出亲情疏离的代价。这种矛盾在《祭十二郎文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——韩愈明明知道"东亦客也,不可以久",却还是不得不为了"斗斛之禄"而继续漂泊。
唐代士人的应对之道
面对这种两难,唐代士人们其实也摸索出了一些折中的办法。最常见的就是将家人接到任所同住,这在当时被称为"迎养"。柳宗元被贬永州时,就曾多次写信请求朝廷允许他将老母接来奉养。不过这种做法往往受到客观条件限制——像韩愈文中提到的"请归取其孥",就因职务变动而屡屡受阻。
另一种方式是通过书信往来维系感情。唐代发达的驿传系统为这种联系提供了可能。元稹和白居易之间频繁的诗文唱和,就是很好的例子。但问题在于,这种联系终究替代不了朝夕相处的亲情。韩愈在文中反复追问"汝其知也邪?其不知也邪?",这种天人永隔的痛苦,恐怕是任何书信都无法缓解的。
说到底,唐代士人面临的这个困境,某种程度上是科举制度带来的副产品。当个人的社会地位完全取决于科举功名时,亲情就不得不退居其次。韩愈晚年的选择——"当求数顷之田于伊、颍之上",或许代表了一种无奈的妥协:在功成名就之后,用余生来弥补亲情的缺憾。这种选择,在今天看来依然令人深思。